為要成全聖徒，各盡其職，建立基督的身體-以弗所書四章11至12節
作者：陳鴻

「金句精讀」不是經文評論或靈修小品，而是探討一些經文金句的上文下理，從而說明其真正的意義，以致當基督徒在日常生活中引用該金句時，能夠有穩固的聖經基礎。

引述和討論這兩節經文有三個最常見的方向：

第一是要證明牧師這個職銜是從聖經而來；或者要證明「牧師」是不是等於「教師」，因為翻譯成和這個希臘文也可譯作「就是」。

第二是要為在教會組織內，神職人員和平信徒在建立基督的身體上，誰較重要而立論。一說是成全聖徒、各盡其職、建立基督的身體這三件事，全部由牧師和教師等神職人員去作；另一說法是一旦神職人員成全了聖徒之後，各盡其職、建立基督的身體，便交由「成全了的聖徒」去作。選擇前者的認為，成全聖徒、各盡其職、建立基督的身體這三個介詞短語互相平行，連於使徒、先知、傳福音的、牧師和教師；選擇後者的則認為，只有各盡其職、建立基督的身體這兩個短語平行，而且連於第一個短語裡的聖徒。原文沒有標點，單就文法上來看兩者皆通。

第三則不理會上述兩個論點，以建立基督的身體高於一切，並且因此注目於全民皆兵建立和擴展基督教事工，將教會事工和版圖等同建立基督的身體。

這些討論都很有意思，能引導人細心一點閱讀經文。由於已有很多文章正反論證，所以「金句精讀」不會加入戰團，只會集中在四章11至16節（原文是一個長句）經常提及，但上述三個方向的討論都遺漏、沒有怎麼處理的一點上，就是「聖工人員要專心教導，信徒則要努力學習，多認識基督」。

首先，要留意第11節所提及賜這個動作是四章7節的延續。四章8節清楚說明基督升上高天並將各樣的恩賜賞給人，就是第11節這裡所說的（為免焦點糢糊，可先簡單看作是禮物〔gifts〕，無須從林前第十二章的角度，限定這裡所說的是屬靈恩賜）。雖然沒有明確提到恩賜給了誰，如果視這些恩賜就是作使徒、先知等，那就可以說基督已將恩賜──禮物（gifts）給了教會。至於基督賜予各種恩賜的目的和結果，就在四章12至16節進一步闡釋。因此，「這些恩賜用來做甚麼？」或換一個方式發問：「作為基督送給教會的禮物這批人要作甚麼？」這些問題就值得探究下去了。

經文裡其實有很多提示。由第12節開始，即使中譯本未能全面反映原文，讀的人也許會留意到有很多顯示方向、進展、結果、目的、成長和充滿的字詞。如果以由孩童長大成人這個隱喻去理解這些朝著一個方向的描述，「成長」當然可以指教會增長，達到完全自給自足，好像一間公司或跨國企業那樣；也可以指神的國度擴展至各個領域。但「成長」更可以是藉著基督送給教會的禮物，加上基督徒一起同工，像人體四肢百節互相配合一樣，達到信徒對基督有合一、深入、和牢固的認識。這樣的「成長」更應是這個長句的終極關注。

相信將經文稍為整理，排列成兩對組合，能夠幫助讀者更加清楚看到它的重點（採用《和合本修訂版》）：

1. 第12節：建立基督的身體，
2. 第13節：我們眾人在信仰上同歸於一，認識神的兒子，
3. 第13節：長大成人，達到基督完全長成的身量。
4. 第14節：不再……中了人的詭計和欺騙的法術，被一切邪說之風搖動，飄來飄去。

從以上可見，兩處都不忘強調教會要建基於認識基督。

循這方向就更能體會第15節的關鍵性。緊隨第14節勸告讀者不要離開正道，作者提到用愛心說誠實話。假如有留意四章11至16節這長句內提到的「真道」和「認識」，就沒有理由不考慮誠實可譯作「真理」。當面對的挑戰是人的詭計和欺騙的法術、而面對的危機是「被一切邪說之風搖動，飄來飄去」（《和修》）時，誠實一詞一定跟耶穌基督有關，若翻譯為「真理」亦更為恰當。換句話說，在第11至16節裡，作者不斷關注一件事，就是各信徒在基督真道上是否抓得準確、牢固和合一。

思想使徒、先知、傳福音的、牧師和教師這些人在教會歷史內的任務，不難發現一個共通點，就是宣講耶穌是基督這個真理。要想像當時這班使徒、先知、傳福音的、牧師和教師不教導神的話語，簡直不可能！

如果「成長」的終極意思是穩固、深入和真正認識耶穌基督，就為四章11節關於使徒、先知、傳福音的、牧師和教師的問題提供了更好的了解背景。究竟由神職人員還是由平信徒帶領建立基督的身體，不少討論都是基於相當嚴謹的原文分析，詳細解釋了這個長句（原文四11～16）中連續多個介詞短語的關係，實在非常難得。然而，若就全句六節的中心思想，即基督徒要對基督有深入、穩固的認識而言，這些在原文文法上的努力，以至其所支持的教會管理模式，都變得相當次要。當作者提到基督賜下使徒、先知、傳福音的、牧師和教師給教會時，他所關注的也不是這些教會權柄和管理的論點。

在聖經時代，使徒、先知、傳福音的、牧師和教師都要為神發言，讓屬神的人明白真理。時至今日，有這些身分的人仍然要做同樣的工作，不是為其他次要的目的而裝備聖徒（這該是「術」吧），最重要是讓信徒深入、穩固和真正認識耶穌基督（這該是「道」了）。這是本與末、先與後的問題。只有教會領袖回去做最首要的任務，就是宣講神的話語，帶領聖徒深入、穩固並真正認識耶穌基督，才可以真正達到這又長又複雜的句子所預期的目的。反之，將帶領聖徒深入、穩固和真正認識耶穌基督的任務擱在一旁的領袖，不論是聖工人員或是平信徒，都拿捏不準建立基督的身體這個要求。

這節經文還可以有其他很多不同解釋，意思同樣豐富和激勵人。不過，假若努力不是放在神的話語上，基督的身體就不能被建立，孩童就不能長大成人，在彎曲悖謬的世代就免不了飄來飄去。願我們當中的教師專注教導，不要為次要的事情而分心；也願我們當中接受教導的能竭力學習、追求真理、不隨波逐流。這樣，第17節跟上文就順理成章銜接起來，屬神的人就不會像外邦人那樣生活，因為屬神的人心思意念不再虛妄，而是充分認識主耶穌基督。